1922年,梁啟超應蘇州學界之邀作一篇演講,他向在座者提出了一個問題:“為什麼進學校?”
大家眾口一詞道:“求學問。”
然後他又問:“你們想學些什麼?”
這時候現場卻安靜了,隨後,梁啟超給出了自己的答案:
“求學問為的是——學做人!
任憑你把各個學科學得精通,皆不過是做人所需的一種手段。”
梁啟超告誡大家:要成一個人,總要具備三德——智、仁、勇,這樣才能做到不惑、不憂、不懼。
實現了的人生狀態,便如孔子所言:“知(智)者不惑,仁者不憂,勇者不懼。”
惑者不知,知者不惑
孔子口中的“知者”,其實就是“智者”,那究竟什麼樣的人才能稱得上是“智者”呢?
智者,並非學識淵博之人,也非才能出眾之人,而是能辨是非之人。
莊子有云:“夫小惑易方,大惑易性。”
小的迷惑可以使人弄錯方向,大的迷惑能夠使人喪失本性,最後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。
而真正的智者,恰恰是能在大是大非面前,依然保持清醒和思考的人。
袁世凱作為清末民初的風雲人物,本可大有作為,可是他卻在登上了大總統之位後,執迷於帝位權力,妄圖逆民心而行。
他的次子袁克文為此深感憂慮,便寫下一句詩:
山泉繞屋知深淺,
微念滄浪感不平。
以此來勸諫父親不要稱帝,奈何袁世凱根本聽不進去,執意復辟稱帝。
袁世凱逆勢而為,執迷不悟,只做了83天皇帝就一命嗚呼了,淪為了歷史的笑柄。
是非本有天理,公道自在人心。無論做人做事,我們都應秉持清醒之心,不為外物所惑,如此才能活得通透安樂。
戰國時期,陳仲子是一位非常有名望的思想家,他卻秉承著“上不臣於王,下不治其家,中不交諸侯”的處世原則。
一次,楚王有意聘用他為相,陳仲子知道後,把這件事告訴了妻子:
“我今天就會成為相國了,明天出門就可以乘坐馬車,每餐都有山珍海味,你的意見如何?”
本以為妻子聽後會很激動,卻不想她只是淡淡說道:
“眾多的車馬儀從相連,你能安身的地方不過膝頭大小;
豐盛的食物擺滿面前,你覺得味美的只是一道而已。
如今亂世多害,你若要憂心國家大事,可能性命不保,這又是何苦呢?”
陶淵明曾有詩曰:“至矣於陵,養氣浩然。蔑彼結駟,甘此灌園。”
人非生而知之者,孰能無惑?
心有迷惑,人生便得一枷鎖,所有過度執念之事,都會讓自己感覺到痛苦。
豈不知,淡中方知真味,常裡才識英奇。
正如《菜根譚》所言:
“風斜雨急處,要立得腳定;
花濃柳艷處,要著得眼高;路危徑險處,要回得頭早。”
惟有時刻保持清醒,方可不為慾望所吞噬,落得身心兩自在。
憂者不仁,仁者不憂
孔子把“仁”視為君子的道德標準,“仁者”不僅要寬厚待人,更要內心通達。
大凡憂之所來,不外乎兩端:一憂成敗,一憂得失。
一個人之所以心憂,則是心中太過計較成敗得失的緣故。
賈誼少年得志,年僅二十一歲就成了漢文帝身邊最年輕的博士,前途一片光明。
然而,他並不具備一個朝臣的政治素養,鋒芒畢露的他因遭權貴排擠,沒過多久便被漢文帝貶官出京,去做長沙王的太傅。
賈誼心裡煩悶不樂,情緒沮喪,整日里感傷不已。
有一次,一隻貓頭鷹飛進了他的房間。
在古代貓頭鷹“光臨”可是不祥之兆,這讓賈誼變得更加失落,甚至起了輕生之念。
就這樣,賈誼一直沉浸在情緒低落的狀態中,最後憂思成疾,不治而亡,年僅33歲。
人生難免有得失,而愜意的人生,在於不計較。
那些不計較的人,到最後都成為了人生贏家。
蘇軾的一生可謂大起大落,天才、犯人的身份轉換交織在一起便是他的一生。
蘇軾雖然一生命途多舛,但他彷彿是打不倒的不倒翁,不管在什麼環境中,都在積極創造美好的生活。
他曾說:
“我看著這普天之下沒有一個人是壞人,我看著這普天之下沒有一件事是壞事。
凡物皆可觀,豁達點,沒什麼大不了。”
正是這份豁達才有了他那才華橫溢的詩文,有了一代瀟灑肆意的文豪。
王陽明說:
“吾輩用功,只求日減,不求日增。
減得一分人欲,便是複得一分天理,何等輕快灑脫,何等簡易!”
人生的痛苦或許並不在於我們擁有的太少,而是我們計較的太多。
生年不過百,常懷千歲憂。錙銖必較的人生,又怎能容下快樂與幸福?
著心計較般般錯,退步思量事事寬。
與其斤斤計較,不如安之若素。
懼者不勇,勇者不懼
“變化”是貫穿我們整個生活的旋律,它蘊含的能量足以改變很多東西。
無常世事,隨之而來的便是恐懼。
面對恐懼,若是揮之不去,就只會摧毀你的人生。
契訶夫筆下的別里科夫雖然是一位中學老師,擁有科學的理性,淵博的知識。
然而他深陷惶惶不可終日的恐懼魔爪之下,落入進而不得取,退而不能縮的荒唐境地。
他總是穿著一身大衣將全身包裹起來,所以被稱為“套中人”,口頭禪是“千萬別鬧出亂子來”。
朗朗晴天,他也要穿著雨衣雨靴出門,將頭縮進堅固的大衣裡,生怕大風刮走了他。
他膽小怕事,懦弱無為,最後伴隨著內心的恐懼離奇死亡。
恐懼如同籠罩人生的陰霾,如若不敢面對,便會迷失其中。
一如作家愛默生所言:
“誰不經常克服自己的恐懼心理,誰就領悟不到生活的真諦。”
在二十歲那年,突如其來的殘疾撕裂了史鐵生的人生。
出院後的史鐵生陷入了人生的低谷,他曾經想過向死亡尋求解脫。
但母親含辛茹苦的付出,朋友們無微不至的關懷,都讓他明白自己不當這樣懦弱。
在家休養了一年後,史鐵生在北新橋街道工廠找了一份工作。
在小作坊里和孤寡老人、殘疾人一起製作小工藝品,畫蛋殼畫、畫扇面、糊小紙盒,靠微薄的收入來養活自己。
正如魯迅所說:
“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,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。”
最後,史鐵生將自己的靈魂寄託於寫作,以細緻入微的筆觸真實地記錄下自己在此中心理歷程——或失望,或豁達,或恐懼,或勇敢。
史鐵生的作品如此深刻與震撼的原因也便在於此。
並非是因為尋常意義上的盲目樂觀或者身殘志堅,而是因為其敢於正視自身的病痛,更敢於直面自己的恐懼。
丘吉爾曾說:
“勇敢很有理由被當作人類德性之首,因為這種德性保證了所有其余德性。”
人生海海,浮沉不定,但我們要敢於在生活的潮落之後,勇敢地擁抱生命,迎接下一個潮起。
因為真正決定我們命運的從來都不是運氣,而是我們的勇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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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禮記·中庸》有言:
“知、仁、勇三者,天下之達德也。”
要想成為一個不惑、不憂、不懼的人,便須將知、仁、勇深深嵌入到自己的人生底色中。
知以明之,審物明辨;仁以守之,樂天知命;勇以行之,百折不撓。
得此境遇,天高雲淡,人生自多一晌清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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